
#1
看到片头黑底红字康熙字典体我就心想,完了完了,这片没要管细节的了。一开始的小笑话还有点期待,演员反应很怪,想说是部有个性的片来着,没想到搞到最后只是杂揉昆汀和柯恩兄弟和“嘿唷我就是要拍出时代感唷”的雄心壮志的二流仿作。旁边的两个大婶捧场,每一个不好笑的笑点都笑出声来,还细语着「啊他不是死了吗??“没有啦刚刚有说三年前。」真的,我不怪你们不懂。就这么很多诗其实也没要说什么但你就是看不懂一样,这片也是走这路线。东剪一点西剪一点但什么都别放过,淡出淡黑卡接黑全部拼起来就是。
所以我就在这先理一理剧情的部分。第一部份是陆先生(葛优饰演)跟日本人谈生意。日本人说,我们要在上海开家银行,钱我们搞定,你们都不要出,,股份直接分你。陆先生说不要。理由也不说,反正老子有帮派就是任性。旁边的二哥就背叛他,和日本人合作,杀得陆先生家死了一堆人。陆先生的日本人好友渡部(浅野忠信饰演)也左胸中弹,没想到是假死,其实里面穿了防弹铠甲。
第二部分时间在三年前。章子怡饰演的“陆先生的老板的老婆小六”不正经,到处招蜂引蝶。陆先生说,给你个电影女主角演,不要再让老板不开心。但她还是跑去去男男角做爱了。这么不检点本来要处理掉的,但是显然陆先生也跟她一条腿,老板说,你舍不得杀就别杀吧,送走就是了,面子问题罢了。没想到渡部非但没有乖乖遵命,还在车上强暴了她,最后带回家当性奴养。
第三部分发生在战时。渡部假死之后,留下的两个儿子由陆先生抚养长大。大家都躲到了重庆,渡部却不知怎么跑去菲律宾打仗。啊,原来他是日本派来的间谍啦总之陆先生抽空把二哥杀了报仇,战争也突然结束。陆先生在临时的战后收容所之类的地方看到小六,一个人:啊你不是在北边?知道了来龙去脉,可能也掐指一算,算到了渡部在菲律宾的一角,就带着渡部的儿子们跑了过去。最后杀掉其中一只,逼渡部写下了一些东西,再让小六把渡部给杀了。

#2
剧情很瞎,大家可能都知道了。然而经历导演程耳兼编剧兼原著小说作者兼剪辑的神之剪,就硬是要让你觉得哎呀,深奥。有些地方剪得不错。或者前面让渡部中弹死掉,后面才让大家看其实他准备得很周全,都在家做防弹背心。或是前面先提到渡部在车上杀人,然后用一条手帕把血给擦干净。然后在很久以后才说,那其实是刚被强暴完的小六给他的。
有点就差强人意。小六要被强暴,我想大家多半早就猜到了。画面暗示太过。却突然切掉,我还以为是导演开眼了知道要藏掉俗气的部分,结果没有。只是比较晚演而已。然而更多的是不知所云的破碎镜头,突兀不流畅的转场,以及错乱的时间轴。这些如果不是要谨慎忽略视听,那就一定是要模仿大咖导演失败。
开场边讲笑话边杀人,就让我有强烈的《低俗小说》的既视感。区别在于节奏太急,笑话也不好笑,对白又都是废话。不是昆汀刻意闲话家常的,充满紧张感的废话。还是「我是商场菜鸟我不会谈生意」的那种(有空时也看一下纸牌屋好吗?)。
男演员玩小六的脚,也令人感到感到是在致敬昆汀。所谓的两个人都是有影射真实人物的,那个一点都不会加分,反而很有机会扣分:万一现实比你的创作更精彩怎么办?
另外,导演有在映后公开示爱说他很喜欢昆汀。

#3
失误真的很多。
前面一个童子鸡的故事,演到一半就断尾了。那到底演他做啥呢。
装着手的盒子,令我想到《 The Big Lebowski(谋杀绿脚趾,1998)》或《 Se7en(1995)》。不过却造成了一个俗气的版本— —我相信没有一个经过训练的人,会不知道你把人家手剁了。那就别演了吧,还拖超长,情绪都跑掉了。

就是在这里我对整部片失去了信心。中间还一度睡着,幸好女友很有先见之明地在看电影之前要买饮料。我确实是靠着喝绿茶才能撑过前面一个小时。
但是,渡部你不是一直伪伪装,因为处处,渡部要他没死的小儿子假装成日本人,赶快跑进战俘营,因为那里不会杀战俘。儿子真的照做,大喊“日本人です。”成上海人吗?儿子从小在中国生活,真的会讲日本话吗?一进去就会被发现是假的了吧?
还有前面提到,渡部强暴小六。第一个失误在于,竟然先杀了司机跟前面的手下。其实你把小六拖出去外面强暴完了再回来,底下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吧?就真的算是国外黑色片看多了就会知道的常识。车上杀人就是麻烦,你不也看了昆丁吗?教你不要把车子搞得到处都是血吧?
但是渡边竟然靠着一条手帕就全部都清乾净了。这种事到底谁信。
这部片一个致命缺点,就是杀人像没事一样。吃点心杀人,吃日本料理杀人,精虫冲脑杀人。杀人从来不可能没事一样。光是要处理尸体就累得要死了,挖洞也没有导演你想得那么浪漫轻松。
#4
最后还是讲点好的。章子怡的戏中戏算是个不错的巧思,用来对照后面渡边说“你不会杀掉我儿子的。我太了解你们了。”了解的,就是华人所谓的博爱,所谓的仁心,所谓的情。渡边自己也因为情,杀不了小六,最后死在小六手。
一个菜鸟演员,一个演技烂到成为导演哭的演员,怎么可能那么正经深情而出那段台词?来个出槌,或演完立刻出戏戏问“导演”这样行吗?」都好,就是要露点马脚腕抛光来啊。

(等等不是说要讲好的吗?)
好的。另一个好的点,在于前面提到的手帕。用于象征小六与渡部的复杂情感:小六在被强暴后,给了渡部手帕。然而渡部却拿它擦车上的血,瞥了一眼后随手扔掉,双手染着鲜血开车回家。
小六不知道,自己直到杀了渡部,又能逃到哪里。她需要一个男人来应付,这是她的一生。所以最后当她在暂时收容所看到陆先生,她站起来笑了。
可惜我觉得这笑毁了了。她的心情是什么?可不是见到老朋友啊!至少得包括一点一点痛苦,一点羞愧。她必定回想过去这几年的悲惨经历,战时或许也被人变为妓女之流。身份高度现代相差这样大,她在老相好面对是不应该抬得起头的。可是导演却让两人平身站着,两眼对视,势均力敌一般。
小六与渡部所谓的复杂情感,还在别地方毁了。刻意拍小六做爱时一边高潮一边流泪,或许可以表现她的复杂心情:我这么不堪,却为什么有这样的快感?我这么堕落,为什么却安于现状?但我个人觉得,后面涉酒时的面无表情,其实是更好的细节。流泪太激烈了。对照她在其他部分的顺受,把痛苦全部埋了起来,让外在的自己死去,似乎是更一致的表现。
(不对啦刚刚说好要讲好的地方。)
再讲一个。正港黑人吴小姐的老公,因为老婆被上司要了,只好接受被自己弄调走的事实。其实自己也早就出轨,也不怎么样爱老婆。所以演了场烂戏,可惜前面又说了新工作「之上高,钱多,不辛苦」,恰好和来传讯的王妈讲的是一模一样。烂戏马上被拆穿。

但我说吴小姐你的后来呢?交代一下呀别老富奸呀。
事实就是,即使偶尔看到一些巧思细节,还是会被导演在另一个地方毁掉。
#5
还有音乐。一首英文歌却带有浓厚的不知哪哪来的口音,把父亲念成「fra —惹」我真心不懂。最后来一句日文,但那明明也不是日本口音啊!作词也是程耳,底下的英文翻译都写得比他好。
#6
由于是政大中文影展 ,映后有个导演座谈 。观众们倒积极,也许是发问有加分(不要乱讲)。这次谈实在有收获。让我知道,很多地方不是我文青指数不够高看不懂,而是导演真的什么也没想过。
英文片名The Wasted Times是有他的含意的。